椛怜

【知妙/海维】观察报告

是一直在悄悄观察卡维的海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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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艾尔海森博览群书，他享受从书籍中汲取那些由黑白分明的文字聚集形成的知识，追求获得知识那瞬间带来的满足感，知识代表智慧，世间万物的法则由智慧主导，掌握智慧的人不应脱离尘世烟火，只需将自己化成一滴水融入这片汪洋大海。

这始终是个未解的难题，无定论的研究。

虽说自己性格使然，很多在他人眼中触动心弦的情感对他而言仅是身体感知的一部分，他选择以理性的方式将其表达，不被他人理解在所难免，随心做自己的研究即可，久而久之习惯了自我主张，身边少有他人理解。

但不知何时起，原先空荡荡的屋子里住进一位金发的友人，经常出现在自己身边，不断打破原先安排好的计划。

是的，勉强算作友人，如果室友这种关系也算友情的定义范围的话。

卡维其人特别善于调动他人情绪，在艾尔海森看来那是一种完全可以称之为“浪费”的铺张行为。

例如极为自然的打破安全距离和人近距离接触，难道他完全没考虑过其他人的感受吗？再比如自顾自的共情，将私人财产分发给穷人，没考虑过被缠上的可能性，毫不犹豫地让自己身处危险中，他那单纯的头脑难道连一点自我防护措施都没吗？再者，到处结交不明来路的陌生人，为他们付出多余的喜怒哀乐……

艾尔海森无法理解。

于是，身为知论派学者，本着深入研究取得论证的学术思想，艾尔海森决定观察这位名义上的学长，以解答他的疑惑。

2.

艾尔海森最大的疑问莫过于为何卡维情绪能如此轻易外放。

他在须弥城内好友无数，似乎每次出一趟门光和朋友打招呼就能花去半天时间，对此他曾这样问过卡维：

你不累么？

艾尔海森还记得当时自己在角落的长凳上看书等待，那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和煦的阳光懒洋洋地照射在这片绿树成荫的商店街上，偶尔有几缕光线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落在卡维的脸上柔和了他眉眼，让艾尔海森觉得那张一向对自己横眉竖眼的脸难得能多看一会儿。

于是，他心念一动，喊了声他的名字。

“卡维。”

正和其他人笑意盈盈交谈着的金发青年似乎听见了呼唤，他迎着阳光转向艾尔海森所在的方向，温暖的风轻轻撩动发丝，眼中一片笑意。

“干什么？”

他听见了。

明明是如此嘈杂的环境，人与人的交谈声，远处铁匠铺铁器敲击声，露天烧烤架上食物的烹饪声……以绝对理论而言，根本不可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他能听见？

沉浸在自我思考中的艾尔海森下一秒就被一双手拉了起来，阅读到一半的书籍被抽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知道你等不了，走吧。”

艾尔海森感到自己的肩膀被对方撞了一下，肌肤相触带来的细腻触感令他有些不自在，莫名其妙的近距离接触又来了。

“这下知道我卡维的名号多响亮了吧！我上次……”

对方仍在对自己说一些可有可无的话，如今艾尔海森已经对具体内容回忆模糊，但不知为何他只记得那日美好的阳光，和身边人那抹肆意张扬的笑容。

不累吗？

对他人释放善意，本就是一件极其富有感染力的行为，这种情绪表达在心性单纯的人身上更容易得到体现。

艾尔海森确信自己深受影响。

不然，为何心跳会比平时快了一倍呢。

3.

偶尔艾尔海森也会客串一下卡维名义上的好友，像个捡破烂的人一样从须弥城各个角落把卡维这袋人形垃圾捡回去，捡了一次还有下一次，甚至有次路过酒吧门口，店里的招待人员开口就是一句：你又来带卡维回去啦。

啧，麻烦。

不过维持某种程度上的关系纽带对艾尔海森来说也是必要的，所以每次卡维喝酒喝晕在酒吧里自己都会负起责任把他带回家。

比如说现在。

为庆祝须弥城事件落幕，妮露邀请旅行者参加庆祝活动，旅行者一来须弥城里形形色色的人都聚集起来，约去聚餐喝酒，艾尔海森有收到过邀请，但当时正巧研究一个课题截止时间临近，错过了这次活动，平心而论他也不太想参加社交过多的场合。

当好不容易结束了课题正准备给自己泡杯咖啡提神的艾尔海森接到来自小吉祥草王直接入脑的联络通讯时，他知道自己今天算是用不上咖啡了。

艾尔海森抵达酒吧的时候，已经是这幅景象了。

卡维趴在吧台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脑袋和身体已经扭成奇怪的角度，偏过头盯着自己眼前的酒杯。

灯光有些昏暗，艾尔海森却清晰地看见卡维因酒精染得微醺的白皙脸庞，眼角飞起一抹赤色，在昏暗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艳丽。

艾尔海森不动声色地拿走卡维手里还剩下半杯的果酒，酒杯放到桌上的时候发出了不小的声音。

 

卡维还没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看着空空如也的酒杯皱眉：“干什么……”

 

“你说呢？”艾尔海森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是、是你啊，一看到、看到这脸，就让我想起了一个讨厌的家伙……”卡维有点结巴了，两个小时前一股脑喝下的烈酒后劲上来了，晕乎劲让他整个人轻飘飘地，想躺在地上或者干脆蜷缩成一团。

 

艾尔海森死死盯着卡维，神色埋在阴影下，晦暗不明。

 

“回去了。”

 

见卡维的眼睛都要闭上了，艾尔海森一把搂住卡维以防他跌落，金发青年半睁沁着水光的眼，眯起来细细盯着艾尔海森看，半晌，似乎是哪里惹到了他，双手胡乱摸索上对方的脸，捏住两颊狠狠向外扯，嘴里还嘀咕：“可恶，怎么梦里也是你这个讨厌的家伙，快滚出去……”

 

 

“卡维真的喝太多了……”

这下连旅行者都看不下去了，跟他身边会飞的白色不明物一起帮助艾尔海森一起拉开这个酒鬼。

经历一番激烈的“战斗”，这下就算卡维也清醒了一点，他听到了银发青年沙哑低沉的话语，挠着他的耳膜。

“起得来吗？”

卡维动了动手指，终究是懒得推开那结实的手臂，老老实实靠着学弟走出酒吧。

 

回家的路上，两人跌跌撞撞地走着，主要是卡维大半个身体全靠在艾尔海森上，一个成年人的重量压下来，饶是艾尔海森也有些扛不住，更何况他只是一个”文弱的学术分子”哪来的力气捡一袋人形垃圾回去。

于是艾尔海森开始认真思考打晕卡维套一麻袋扛回去的可行性。

“喂……喂！喂喂喂！为什么你这个书呆子靠我这么近啊！”

走着走着，两人肩膀又抵在一起了。

艾尔海森一把拉住对方衣领以防某酒鬼笔直撞上公告牌，冷冷回答道：“因为你好巧不巧正好倒了大霉住在这个书呆子家里，还白吃白喝拿着书呆子的摩拉去买酒喝，好巧不巧每次喝晕都碰到书呆子辛辛苦苦把你带回去。”

卡维想了想，当机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但他本能地脱口而出：“那这书呆子也太傻了吧！”

是啊，艾尔海森也想知道为什么能被一个笨蛋叫傻子。

 

夜色已深，总算摸索着到了家门口，两人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艾尔海森把卡维扔到放在床上，柔软的床陷下弧度，而金发青年终于找到了熟悉的被窝，舒服地呈大字状摊开，打底衫被这动作惹地掀起来一角，露出白皙的小腹，因酒水撑得微微鼓起。

艾尔海森用热水把毛巾打湿，给卡维擦脸。刚开始卡维还有点不适应脸上突如其来的热意，但很快就被温热的毛巾给捕获了，沉浸在暖洋洋的海洋里，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层阴影，嘴角微微上扬，不知道在做什么白日梦。

 

见对方陷入沉睡，艾尔海森总算松了口气，为卡维盖上被褥。

 

这一天已经消耗了艾尔海森巨大能量，当他打开记录本的时候恍然间发觉自己已经观察室友很长一段时间了，艾尔海森将记录本翻到前面，密密麻麻地记录了卡维的一切情报，其中出现最多的字眼是：

麻烦、酒精重度摄入者、乐观派、自来熟。

 

艾尔海森抬起头瞥了一眼还在睡觉的人，再一次肯定自己的研究成果。

 

说到底当初为什么要捡这个麻烦学长回来，像往常一样拒绝不就好了，可能自己那时脑子不清醒吧。

 

艾尔海森用羽毛笔蘸了点墨水，翻到最新一页写下自己的研究报告：

 

每次看到他的笑容，一种无法抗拒的幸福感和乐观情绪都会像光一样从他身上绽放。自己对于那些表达亲密的肢体语言并未产生厌恶情绪，与之相反，一种强烈的独占欲产生，最近感到程度越来越深，陌生的情绪让自己感到不知所措。或许是被他影响所致，能隐约感觉到追求的世界中心就在他身边。

 

艾尔海森确信自己会继续将这份观察报告记录下去，直到他寻找到真相。

Fin.